【第021章】 贵客临沟_霸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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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贵客临沟

  【第021章】贵客临沟

  秦新历嬴渠梁一年二月上三(初三),在位于岐山县城不过两日车程,大半日快马的小野羊沟谷地,百十来名男女老幼正在劳作。

  只见在沟滩旁的一块贫瘠土地上,一群群人以索缠肩,用人力牵引着简易的木制犁头正在犁土翻地,而一些妇人女子着手捧装满希望的一罐罐种子,小心翼翼的播撒到泥土里。

  仲春二月,天气稍微回暖,流经野羊沟的渭水支流,被称为韦水的河道也渐渐解冻,是到了播种粮食的季节了。

  “嗨!嗨!阿大,来客咧……”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稚嫩少女,欢快的在黄土满目的山梁上跳跃着,摇摇向谷地中劳动着的人群挥舞手中的一卷丝布,这是一群途径野羊沟子的旅客交给她的信物。

  “老村正……”一名拖着木犁的独臂青年耳朵伶俐,当先听到了少女的呼喊,忙向一头正在整弄一具石犁的老人道:“瞧那梁上,可是你家的三丫?”

  “噢!”老村正抬头看去,待他手打凉棚看得明白,却是把手中的石犁头往地上重重一丢,喝道:“这死碎女子,放着羊咥咥不管,跑回来做甚?”

  此时那少女刚刚跑下山梁,离众人所在恐怕还有里许,老村正虽然听到了少女呼喊,却是听得不清。待独臂青年竖着耳朵又听了听,却是笑道:“碎女子喊的是来客咧!咦!可瞧见,碎女子手上舞的是绢?”

  “是绢哩!”青年身后一名手抱瓦罐的年轻女子看了一眼,却是将手中的瓦罐丢到了地上,一脸激动的跳了起来:“碎女子手上舞的是绢哩!亮亮的白绢哩,怕是有一丈多长,能换十头羊哩!”

  “呸!你个死女子……”独臂青年却是向那女人唾了一口,喝骂道:“眼馋哩?还有礼数么?家里没有绢么……还不拾起罐来,撒了种子瞧我不整死个你……”

  被骂的年轻女子眼圈一红,当即蹲下身去抱着瓦罐抽噎起来,一旁的老村正也不管他夫妻俩拌嘴,当下放了犁头,又整了整身上破旧的衣衫,这便向独臂青年道:“郅阿,此次来的怕是贵客哩!你做过军参,识得文书,也随我去见……”

  “嗨!”独臂青年点头一礼,这便放下肩头索子,向身后的年轻女子喝道:“死女子还哭!”

  女子被吓,便把抽噎制住了,却是把一脸哀怨瞧向青年。青年摇头叹息一声,却是走近了过去,悄声道:“收了东西,速回家里拾叨,这次怕是贵客哩!若是贵客人多,分几个住了咱家,怕是便能给你做一身绢衣哩!”

  “夫君,此话当真?”女子听得一愕,目光闪闪而亮。

  “咦吔!你个死女子……凭地时候学了官话来?”青年听着却是一乐,笑道:“此话当真?还当假哩!还不快回,怕我不整你么!”

  那女子嘴上一咧,却是破啼而笑:“嘻嘻!我去……我去……莫要整我!”

  说毕,青年便同老村正迎了上去。

  不半刻,那少女来得近前,却是气喘嘘嘘,鼻中喷着白烟的急道:“阿大,来贵客哩!你看,这是贵客给得信物,要阿大召人去帮哩!”

  “贵客的信物?”老村正接过少女手中的白绢细细一看,只见这匹白绢质地上佳却是好物,而一旁的青年看见绢上封编的铭文却是神色大变,上前抢过一看,便急道:“三丫,贵客所在何处哩?有几人?可有持甲的兵士随行?”

  “郅阿,这是怎地?”老村正听着也是一呆,不解问道。那青年指着白绢急道:“老村正,这锦边绣文,可是国君所用之物咧!”

  “啊吔!”老村正吓得一呆,忙转头向三丫问道:“三丫儿,贵客现在何处咧?为何要人去帮哩?”

  那三丫也不知厉害,却是吃吃笑道:“贵客就在沟外哩!有十多人,骑着大马,贵客的大车碾了道上大石,散架哩!”

  岐山,位于八百里秦川的西部,紧靠老国都雍城之左近,因有境内东北部的箭括岭双峰对峙,山有双岐而得名。

  夏禹治水,遍识山川,据传划全国为九州,岐山地区属雍州。

  商沿夏制,岐地仍属雍州。商末,周部族由彬县、旬邑一带迁至岐山,岐地就成了周部族的属区。纣辛十九年,西伯姬昌迁都于丰(今长安县境),岐地东部为周公旦所辖,西部为召公奭所辖。西周仍沿九州之制,岐地属王畿的周、召两国,由周王朝直接管辖。

  周平王东迁洛阳(前770),秦襄公率兵护送有功,赐岐地为襄公所辖。

  岐山南按秦岭,北枕千山,中为广阔平原,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南北狭长,东西较窄,境内山、川、塬皆有,渭河、韦水河穿境而过,形成了“两山夹一川,两水分三塬”的地形地貌特征。因此数百年来,岐山历来都是作为秦国国君的直领封邑,税赋所出都属国君,这也等于是秦国的国库赋税所出之地。

  眼下,秦君渠梁所封给吴狄的封地,虽然在国君直领封地当中并不算最好,但也不薄。按照一里以十户计之,吴狄的五千户食邑便等于是五百里封地。

  不过现下,吴狄却是一脸纳闷的抱着妻子白荷坐在一张席上,看着吴伯几人正在研究如何把散了架的双驹马车给拼装回去。

  说来也怪吴伯错领山道,走着走着只听见嘎嘣一声,整个车子就如小儿所堆砌的积木一般全散了架。由于吴狄受不得车颠,所以早和妻子白荷换了马儿,这下吴狄虽然没伤到半分,但白荷却是跌伤了腿。不过白荷只是扭伤了脚踝,这便让吴伯取了席子铺于道旁,请了嬴成、单伏坐后,吴狄便看着吴伯等人忙碌还帮妻子按摩活血。

  足有大半响的功夫,吴伯、柴大和庞车几人束手无策,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散了架的长车组装起来的。而且长车最为关键的木轴也是断了,又是行路急促并无备件,一下却是把众人给难住了。这车可是大哥嬴虔的朝车,是不能随便丢弃荒野的,因此一行人就此被耽搁在这半道上。

  席上,吴狄一面看着几人忙碌,一面却是轻柔的用推拿手法细细按摩白荷的脚踝。谁知白荷见嬴成等人时时侧目,却是羞着用裙盖挡了脸,娇声道:“夫君,白荷不疼了……”

  “乱说,看这脚上还有淤血……”吴狄依然不轻不重的细心按摩,自那日风雪之中邂逅,虽然吴狄将白荷娶为妻子,却对她并无太深的感情。直至脱困那日在十里驿外见她殷切相候,吴狄这才在心中把白荷当成了自己人,并对自己近月来只将她当成泄欲对象而感到亏欠,发誓要好好跟白荷谈上一场风华雪月的恋爱作为弥补。

  白荷却是娇羞道:“夫君,礼法有数,大丈夫怎可为……女子搓足。”

  “又乱说……”吴狄却是笑了,轻声道:“大丈夫怎地不可为女子搓足?大丈夫便不是女子所生么?”

  “夫君……”白荷侧眼旁观,却是看到嬴成等人再次侧目,只得羞红了脸将头几乎埋到了吴狄怀里,腻声道:“羞煞白荷也……”

  “成先生!伏先生!”吴狄吃吃一笑,手上却是不停,向一边正在侧目的嬴成等人笑道:“可还记得,本公子曾言:言之所出,便是礼数之事?”

  众人皆道记得,这本是当初吴狄才见白荷时所出的戏言,谁知吴狄却是接着笑道:“今日本公子便要再定一条礼数,那便是:妻子之足,大丈夫可以搓之!”

  嬴成、单伏两人听得皆是一愕,心想这如何能是礼数,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是笑出声来点头认可。那嬴成更是搞笑,先喝了一声“好彩”,接着便从袖中取了竹板,以炭笔记录了下来。

  先秦时期,虽是远古,但起码的男女之别礼数还是有了。然秦国境内当时大尚戎狄民风,女子袒胸露乳、赤足而行皆不视为非礼。不过吴狄身为公子主上,当着门客的面给妻子揉脚,却也是不合礼法的,这和男女之别却是两回事情。

  过得半响,只见远处山梁之上突然蜂拥来了近百人等,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步行在前,一名独臂青年尾随在后,快步急急赶来,手持一块木牌拜下行用大礼,颤声道:“罪下阳山野羊沟村正王奉见过贵客,不知贵客临来,我等不察道路糜烂,乞贵客恕罪!”

  吴狄听得老村正颤声抖立,身后的百余村人也个个一脸惶恐,根本就不知为何。不过转念一想,却是发现秦时律法混乱,国亲贵族多凌驾于律法之上,按照以往的成例:若今日被颠烂车辇的是秦国的国君或是王室的贵族,只怕这整村人所面临的下场便只有一个字:死!

  史书记载,秦始皇巡游博浪沙途中,被张良安排的大力士误中伏车,当时秦始皇要秦二世公子亥处理此事,还是少年的公子亥便下令灭杀伏击点附近方圆十里以内的所有百姓,其后秦始皇却是呵斥了公子亥,更令灭杀范围扩大至方圆三十里!

  当下吴狄也不得多想,急忙起身道:“村正何罪之有,速速免礼,各位乡亲也请起身!”

  一旁的嬴成也自取出吴狄的令牌信印交予村正王奉验看,并介绍道:“主上乃是国君秦公三弟,大秦三公子嬴无敌。现下岐山全境五百里皆为主上封邑,是为岐山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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