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无香下_重生之白给by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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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无香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无香(下)

  宗锦不知去了哪里,江意也不在府邸内。

  螣蛇祭的喧嚣已然出了轲州,但远处乾安方向仍热闹,偶尔有烟火升空,声响传到轲州时已经很弱,只剩下隐隐约约的轰鸣,反倒像是地震要来那般,叫人心慌。

  影子醉得不省人事,赫连恒也烂醉如泥,整个赫连府前所未有的松懈,莫说戍卫,就连下仆也都没剩几人,全去休息了。

  机会来得太突然,反而让人疑心这其中是否是他人的算计。

  可“机会”,往往都是如此,裹挟巨大的风险,能带来的益处也是巨大的。他站在暗影中,夜风呼啸着而过,将他沉重的心跳都藏于风声中。赫连府今日灯都未点几盏,中庭更是只亮了一盏石灯,那微弱的光映着旁边漆黑的树,映着风雨欲来前的静谧。

  他缓缓将刀从鞘中抽出,动作虽缓,力道却稳。

  若是放过这次机会,他不知何时才能等到下个今晚——无人值守,无人看护,烂醉如泥的赫连恒。

  男人提着刀,脚步声微弱难闻,一步步踏进空荡的中庭,朝着赫连恒的住处前行。

  他已经等了太久,才等到如今的机会。这令他握着刀柄的手一再用力,甚至手肘连着大臂都因用力太甚而发酸,他也无法控制自己松懈几分。

  随着自己的靠近,他的心脏在不停地鼓噪。

  就在这时,忽地有声音打破了此刻的诡秘——有鸟儿振翅,扑腾着飞过赫连府的高墙,在中庭的枝头停驻。

  这声响霎时引得他警觉,一瞬间连刀都架了起来,横在他的面前。

  只因为江意很少被单独派出去行事,赫连府里过去不是灰背隼在周围巡视,就是白头鹰在伺机捕食这些鸟,根本不会有小鸟敢随意靠近这间宅邸。

  除非是信鸽。

  只有信鸽不但敢靠近,还能凭借本身的厉害之处,和猛禽周旋一番。虽说敢来赫连府的大部分信鸽都叫白头鹰捉住了,但信鸽为了履行它们的职责,总是敢再来的。

  此时在枝头上停着的,便是只信鸽。

  男人试探着从怀里摸出小颗的香料,那信鸽便朝着他飞过来,稳稳当当停在他的手臂上。

  这便是有人特意给他送信来了。

  男人反握住刀,就这么捏住了信鸽脚上的小筒,从里头抽出卷得细细的书帛。他再一抖手臂,信鸽便乖巧地越过高墙,消失在夜空中。看样子,知道今夜的赫连府疏于职守的,并不止他一个;外头虎视眈眈的人恐怕在赫连军里还插了楔子,随时等着用。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什么关系了。

  过了今晚……准确地说,再过片刻,这一切都与他再没有关系了。

  他小心地将书帛展开,可天光太暗,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

  冷不防的,一个女声像针似的扎在他心口,吓得他手都抖了抖。那张小巧的书帛便飘摇着从他指尖落下了。他来不及去捡,对方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很是自然地蹲身将书帛捡了起来,递回他手里:“这里还是不要来的好。”

  来人是无香,手里还提着小巧的锅炉,锅炉上有同样小巧的药壶。

  男人顿时语塞,将书帛塞回袖管里,不知该如何回话:“我……”

  “若是睡不着想练刀,”无香瞥了眼他手里出鞘的刀,竟误会了,“去后院吧,在这儿吵到主上休息,到时候恐怕要罚你。”

  他只好顺着这话接连点头:“嗯,是,那我就先去后院了。”

  无香同样颔首,从他身侧与他擦肩而过。

  男人忍不住沉沉地呼出口气,只能做戏做到底地往反方向走。

  谁知他才迈出一步,无香在他身后忽地转身,问道:“刚才那只鸽子……是来找你的吧?”

  “什么?”

  “……我方才看见一只鸽子飞出去。”无香说,“又见你手上的书帛……若是与谁有书信来往,鸽子怕是不好。”

  这根本不必无香来提醒,本身就是赫连军定下的规矩。

  除了江意,任何人不得用信鸽传讯,一切书信往来都需用快马进驿站后分发到个人的手上,防止有人通敌。

  他慢慢转过身,轻声说:“……我知道。”

  “我不会告诉主上的,”无香道,“你自己小心,莫要违了规矩。”

  “可是无香……”

  他沉沉吐气,声音低沉得骇人。

  “嗯?”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说,“会需要杀了你。”在他开口的瞬间,刀尖倏然刺破了无香的腹部。血肉被猛地捅开,温热的血即刻往外涌,浸湿了无香身上红衣,将红染成深邃的黑。

  “你……”

  无香睁大了眼,像是试图看清楚眼前的人那样,努力地看着他。

  但男人微微垂着头,将他的表情他的面孔,都藏在了黑暗中。他没有任何犹豫,下一瞬便将刀拔出来,利落地一甩,在二人的身侧留下一弧斑驳的血点。无香捂着腰腹,却无法阻塞住伤口;血哗啦啦地落在地上,溅在男人的靴子上、衣摆上。

  剧烈的疼痛袭来,无香再抓不住手里的锅炉。

  锅炉练着里头的炭火,以及盛满醒酒汤的药壶,齐齐落地,碎落在她的血泊中。

  她轰然倒下,自始至终未能叫喊出声,也再未能说出一句话。

  “对不起……”男人呢喃着,用衣摆擦去刀上的血迹,再将刀收进鞘中。

  ——

  “无香!!无香!!!你怎么了无香!!!快来人——无香!!无香!!!”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彻底打破了夜的寂静。赫连恒在榻上倏然睁开眼,先前的醉意一扫而空,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下榻出门,连外衫都没来得及穿上。与此同时,在柴房里和景昭吃饱了一起打盹的宗锦也被叫醒;他猛地站起身,失去依靠的景昭便咚地撞在墙上:“哥……?”

  “出事了!”宗锦急匆匆道。

  外头好像在呼应他的话般,吼声接连着又来了:“无香!!!你醒醒!!无香!!!”

  ——不好。

  一股大事不妙的凉意爬上他的后背,宗锦有种直觉,这件事先不要让景昭参与为妙。可他想不想,已经干涉不了事情的发展;外面的吼声,景昭听得清清楚楚,根本无须他来解释:“无香出事了?我要去看看……”

  “你在这里等我。”

  “不,哥……”

  “我说你现在这儿等着我!”“哥我等不了!”景昭竟和他回嘴,皱着眉,好似绝不退让,“我要去看看无香姐……”

  不等宗锦说出下句拒绝,景昭倏地推开了柴房的门。

  外头早已经没了看守——或者说,守卫一开始就是些摆设。

  景昭走得飞快,宗锦伸手却只摸到他的袖口,都来不及抓住他。无奈之下,他只能跟着跑了出去:“景昭!景昭!……”

  他们走得太匆忙,都忘了关上柴房的门。

  漆如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吃力地爬起来,往外看了几眼——好多火把在往另一个方向去,偏偏她所在之处一个人都没有。

  逃走的机会来了。

  她这么想着,抱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往外走。

  刚才还死寂如坟墓的赫连府,顷刻间便热闹了起来。先前不知所踪的守卫突然间便一股脑儿地涌进了中庭,各个手持火把,好似就在等着今晚的变故出现。赫连恒踏出中庭的屋舍,一眼便看见地上大量的血迹。

  滚落一地的炭火,砸碎了的药壶。

  他并非是被呼救声吵醒的,而是被药壶摔碎的声音惊醒的。只是呼救声来得太快,几乎像是同时。

  赫连恒朝着无香所在之处走去,没过一息功夫,另一方向宗锦和景昭冲了出来。

  景昭走在最先,在看清楚处中庭内场面的瞬间,便疯了似的惊叫:“无香——!!”

  ——那个干练、美丽的无香,如今脸色苍白,衣衫被血迹染成了黑色。她躺在北堂列的怀里,手无力地搭在边缘,落在那些血迹里。

  她紧闭着眼,好似沉进了一场永不停止的梦魇。

  景昭冲过去,甚至没有办法再理智地停下;他在无香身边蓦地跪倒,膝盖骨砸在地面,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痛。少年伸出手,想要将无香抱进怀里,却又不敢触碰地停在半空。豆大的眼泪汩汩不断往外涌,落在无香的身上。

  “无香姐,无香姐……”少年嘶哑地喊着,“你醒醒无香姐,你怎么了无香姐……”

  宗锦停在中庭的院子口,没有进去。

  隔着不少距离,他和赫连恒对上视线。

  北堂列同样声音发涩,好像是刚才呼救时喊得太过用力,如今依然说不出话来:“她已经死了……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无香姐!!”景昭仍旧在喊,“无香姐你醒醒……”

  “景昭,她已经死了……”北堂列垂着眼,一句说得比一句艰难,“有刺客入府,应该是想行刺主上;无香可能是,撞破了……”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无论景昭说什么,无香自始至终没有再动弹过。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北堂列怀中,神情没有安详,没有憎恶,没有喜悦,没有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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