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暗算
桃华红着脸，突然缩了缩自己的手。
软软的指尖儿一下子从他的手中抽离。
“你不是该说宫里的事儿。”
“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着了她的道儿。”晋王沉默了片刻，哼了一声轻声说道，“前些时候我进宫给父皇请安，总不能当个不孝子。谁知道正赶上父皇去了她的宫里，因此我也去了。只喝了一杯酒就倒了。”他的眼底带着几分暗沉，见桃华安静地听着，便沉着脸说道，“一醒过来躺在床上，身边躺着个女人。父皇这时候跟那女人一块儿闯进来，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光，说我逼奸她宫中的女官，是个畜生。”
一个皇子，就算再风流也不过是些年少喜欢美色的名声。
可是如果是逼奸皇后宫中女官，这就是道德败坏。
那时候晋王只觉得自己的气都要冲到天上去。
“我一向善于饮酒，更何况还是在父皇面前，我……”他艰难地对桃华轻声说道，“我竟然不知道，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
桃华默默地拿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晋王的手背冰冷。
“那后来呢？”
“后来，是皇兄匆匆而来，正巧儿还带着个太医……直接拖了那女人去验身，竟然还是个完璧。”晋王嗤笑了一声对桃华轻声说道，“这话我本不该说出来脏了你的耳朵。只是她也是一时不慎，没有想到皇兄竟然当真敢去验那个女人的身子。更何况这种宫中女官，除了父皇之外谁敢碰？自然都是处子。她既然想要拿身边的女官陷害我，除非先叫别人碰了，才好真真正正地栽赃到我的头上来。可是除了父皇，还能叫谁碰？这才叫皇兄找着了我的一线生机，彻底将此事翻转。”
他想到那些其中的种种，不想对桃华说其他的事。
就比如……皇帝其实还在依依不饶，说他只是逼奸，却没有得手就被当场逮住。
可是太子只问到皇帝的脸上去。
晋王在宫中据说消失的时间久了，因此皇帝与皇后才会想到去寻他，因此才会发现他与这个女官。
都时间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得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那女官不过是个弱女子，晋王如果想干什么，早就干完了，还能等着皇帝与皇后浪费那么久，竟然还没有得手？
这一句话将皇帝问得哑口无言，这才勉强转圜说只怕是错怪了晋王，因此将此事揭过。
也正因为如此，晋王才当真恼火起来，已经许久不去给皇帝请安。
“陛下竟然……”
“他喜欢豫王，自然想要为豫王筹谋。废了我，就是断了皇兄的一条臂膀。更何况弟弟有这样败坏的名声，太子的名声能好过吗？”晋王眉眼带着一点点压抑轻声说道，“不过我已经跟他和那女人说了。再敢弄这些肮脏的手段，就别怪我闹得满城风雨！把我逼急了，回头我也塞个皇后宫中的女官去她亲儿子的床上去，当场捉奸！”他一向行事都十分任性并且不计后果，说句实话，都说晋王做事就跟神经病似的。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干什么就敢干什么。
皇帝与皇后也担心他真的去对付豫王，因此才最近消停了许多。
只是朝中如今隐隐有对抗太子，对太子不满的风声，晋王不由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别难过。”桃华忍不住有点心疼。
就算她没有亲眼见到，可是晋王说起这些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仿佛能够见到那些刀光剑影，还有其中的凶险。
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皇后如果这样做，还是在皇帝的眼前这样做，皇帝竟然真的无动于衷不成？
竟然还想要对晋王出手……
“我难过什么。母后薨逝之后，他在我的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更何况当年，如果不是他的纵容，那女人怎么敢肆无忌惮，把我……”晋王顿了顿，轻声说道，“我也只有皇兄一人是亲人，旁人，我也并不在乎。”他看着桃华缓缓地说道，“我将这事告诉你，就是想叫你知道，她是多么的狠毒，也多么的诡计多端。你进宫之后，最好一口茶，一口点心也别吃了她的。”
“我知道。”桃华用力点头。
“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桃华摇了摇头对晋王轻声说道，“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坏。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好话，我也没想与宫中怎样。皇后娘娘对我是好是坏，都在我的心里一个样儿。”她对晋王一笑，笑容明媚如同晴空，轻声说道，“你也不要为她生气。这世上，生气伤身，也不过是亲近你的人为你担忧，可是那些坏人却只觉得得意。你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反倒要觉得气死了。”
“是。”晋王的目光柔和许多。
他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看着桃华突然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你做什么？！”
他怎么总是喜欢掐她的脸？
“我要回去了。什么时候你进宫，提前叫人来王府给我哥信儿。”晋王站了起来，却突然僵硬了一瞬。
“撑到了吧？”一旁还有个桃华很不善解人意地揭穿了他。
“啰，啰嗦！”晋王没想到自己被看出来了，顿时抬脚跑了。
他落荒而逃，桃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她一笑，三夫人这才走进来，看了看晋王匆匆跑掉的背影，嗔怪地对桃华说道，“你又作怪。要知道，这年轻人最在意脸皮的性子，你揭穿了他，他恼羞成怒了可怎么好。”桃华还是一副小女儿的脾气，一点都不知道温柔贴心，三夫人简直愁得慌，桃华却笑嘻嘻地站起来压在三夫人的肩膀上快活地说道，“他才不会当真对我恼了。大概是害臊了。”她笑眯眯的，心情很好，三夫人侧头轻声问道，“你和殿下在一块儿说笑，并不勉强，其实也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如果他对我是真心的，那我……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可以。”桃华大大方方地说道。
“怎么算是真心的呢？”三夫人饶有兴味地问道。
她抬手爱惜地摸了摸桃华的头发。
“如果他珍视我，看重我，愿意无论发生什么都维护我，还有……”桃华咬了咬嘴角看着三夫人轻声说道，“如果，如果他身为皇子，却愿意除了我不要其他女子，这一生只发誓守着我，那我就相信他对我的真心。”她把头枕在怜惜地看着自己的三夫人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知道从前三叔三婶想给我寻一个人口简单，家风和睦的人家。可是三婶，我就想着，一个人的品德与贞守并不与他的地位有关。穷门小户，都说那贫苦的人家多打了三斗米都要多纳一个小妾。可是我也相信，或许这样的高门皇族之中，也有对三妻四妾不在意，只想守着自己的妻子过一生的好男子。”
并不是普通人家就都没有妻妾的烦恼。
也并不是所有的高门皇族都会纳妾，后宅不宁。
这看的是男子对妻子的维护与爱惜，和他是怎样的地位无关。
谁说桃华下嫁，或者一个人口简单的人家就没有那么许多的事呢？
“这一辈子的事都是说不好的啊。”三夫人轻声说道。
“可是总不能一开始就是不像样的人。”桃华悠然地说道，“他曾经对我说过，他愿意只娶我一个……我想慢慢地相信他。”她想相信晋王一次。
就算会被人觉得有点傻，可是也想相信一次。
三夫人便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对你说过？”
“早前。三婶你不知道。”这是之前桃华和晋王提过的，她眨了眨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漂亮的神采轻声说道，“而且，三婶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还有一点迟疑的，只是想对他更好一点，叫他知道他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坏。可是……他说要陪着我进宫去拜见皇后，我却觉得他是真的把我放在心上了。”他明明那么讨厌后宫，在受到了那样的折辱与暗算之后恨不能从此再也不踏足后宫去见皇后，可是为了她，他却妥协了。
桃华抱着三夫人小声撒娇。
“那个时候，我看他一点都没有勉强，也没有犹豫地说陪着我进宫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真的想对我好。”
他把她放在比他自己的喜怒哀乐更重要的地方。
因此，才会先事事为她着想，甚至不顾及他自己的心情。
如果这就是晋王对她的真心，那桃华想，她是真的看到了。
“你大了，也懂得分辨好坏了。”三夫人听着桃华的每一句话，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柔和，对她轻声说道，“既然你相信自己的心意与心情，那我也不拦着你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与你三叔总是你的退路，不要害怕什么，明白吗？”她摸了摸桃华的脸，见她眼睛明亮地用力点头，不由露出几分慈爱，抱着她轻声笑着说道，“真是……你啊，还是个小丫头呢。”
她的心中还觉得桃华单纯得跟孩子似的，可是此刻李氏却已经哭着去找赵国公了。
“表哥，表哥怎么办？三丫头要抢咱们宜欢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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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软的指尖儿一下子从他的手中抽离。
“你不是该说宫里的事儿。”
“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着了她的道儿。”晋王沉默了片刻，哼了一声轻声说道，“前些时候我进宫给父皇请安，总不能当个不孝子。谁知道正赶上父皇去了她的宫里，因此我也去了。只喝了一杯酒就倒了。”他的眼底带着几分暗沉，见桃华安静地听着，便沉着脸说道，“一醒过来躺在床上，身边躺着个女人。父皇这时候跟那女人一块儿闯进来，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光，说我逼奸她宫中的女官，是个畜生。”
一个皇子，就算再风流也不过是些年少喜欢美色的名声。
可是如果是逼奸皇后宫中女官，这就是道德败坏。
那时候晋王只觉得自己的气都要冲到天上去。
“我一向善于饮酒，更何况还是在父皇面前，我……”他艰难地对桃华轻声说道，“我竟然不知道，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
桃华默默地拿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晋王的手背冰冷。
“那后来呢？”
“后来，是皇兄匆匆而来，正巧儿还带着个太医……直接拖了那女人去验身，竟然还是个完璧。”晋王嗤笑了一声对桃华轻声说道，“这话我本不该说出来脏了你的耳朵。只是她也是一时不慎，没有想到皇兄竟然当真敢去验那个女人的身子。更何况这种宫中女官，除了父皇之外谁敢碰？自然都是处子。她既然想要拿身边的女官陷害我，除非先叫别人碰了，才好真真正正地栽赃到我的头上来。可是除了父皇，还能叫谁碰？这才叫皇兄找着了我的一线生机，彻底将此事翻转。”
他想到那些其中的种种，不想对桃华说其他的事。
就比如……皇帝其实还在依依不饶，说他只是逼奸，却没有得手就被当场逮住。
可是太子只问到皇帝的脸上去。
晋王在宫中据说消失的时间久了，因此皇帝与皇后才会想到去寻他，因此才会发现他与这个女官。
都时间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得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那女官不过是个弱女子，晋王如果想干什么，早就干完了，还能等着皇帝与皇后浪费那么久，竟然还没有得手？
这一句话将皇帝问得哑口无言，这才勉强转圜说只怕是错怪了晋王，因此将此事揭过。
也正因为如此，晋王才当真恼火起来，已经许久不去给皇帝请安。
“陛下竟然……”
“他喜欢豫王，自然想要为豫王筹谋。废了我，就是断了皇兄的一条臂膀。更何况弟弟有这样败坏的名声，太子的名声能好过吗？”晋王眉眼带着一点点压抑轻声说道，“不过我已经跟他和那女人说了。再敢弄这些肮脏的手段，就别怪我闹得满城风雨！把我逼急了，回头我也塞个皇后宫中的女官去她亲儿子的床上去，当场捉奸！”他一向行事都十分任性并且不计后果，说句实话，都说晋王做事就跟神经病似的。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干什么就敢干什么。
皇帝与皇后也担心他真的去对付豫王，因此才最近消停了许多。
只是朝中如今隐隐有对抗太子，对太子不满的风声，晋王不由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别难过。”桃华忍不住有点心疼。
就算她没有亲眼见到，可是晋王说起这些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仿佛能够见到那些刀光剑影，还有其中的凶险。
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皇后如果这样做，还是在皇帝的眼前这样做，皇帝竟然真的无动于衷不成？
竟然还想要对晋王出手……
“我难过什么。母后薨逝之后，他在我的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更何况当年，如果不是他的纵容，那女人怎么敢肆无忌惮，把我……”晋王顿了顿，轻声说道，“我也只有皇兄一人是亲人，旁人，我也并不在乎。”他看着桃华缓缓地说道，“我将这事告诉你，就是想叫你知道，她是多么的狠毒，也多么的诡计多端。你进宫之后，最好一口茶，一口点心也别吃了她的。”
“我知道。”桃华用力点头。
“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桃华摇了摇头对晋王轻声说道，“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坏。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好话，我也没想与宫中怎样。皇后娘娘对我是好是坏，都在我的心里一个样儿。”她对晋王一笑，笑容明媚如同晴空，轻声说道，“你也不要为她生气。这世上，生气伤身，也不过是亲近你的人为你担忧，可是那些坏人却只觉得得意。你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反倒要觉得气死了。”
“是。”晋王的目光柔和许多。
他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看着桃华突然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你做什么？！”
他怎么总是喜欢掐她的脸？
“我要回去了。什么时候你进宫，提前叫人来王府给我哥信儿。”晋王站了起来，却突然僵硬了一瞬。
“撑到了吧？”一旁还有个桃华很不善解人意地揭穿了他。
“啰，啰嗦！”晋王没想到自己被看出来了，顿时抬脚跑了。
他落荒而逃，桃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她一笑，三夫人这才走进来，看了看晋王匆匆跑掉的背影，嗔怪地对桃华说道，“你又作怪。要知道，这年轻人最在意脸皮的性子，你揭穿了他，他恼羞成怒了可怎么好。”桃华还是一副小女儿的脾气，一点都不知道温柔贴心，三夫人简直愁得慌，桃华却笑嘻嘻地站起来压在三夫人的肩膀上快活地说道，“他才不会当真对我恼了。大概是害臊了。”她笑眯眯的，心情很好，三夫人侧头轻声问道，“你和殿下在一块儿说笑，并不勉强，其实也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如果他对我是真心的，那我……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可以。”桃华大大方方地说道。
“怎么算是真心的呢？”三夫人饶有兴味地问道。
她抬手爱惜地摸了摸桃华的头发。
“如果他珍视我，看重我，愿意无论发生什么都维护我，还有……”桃华咬了咬嘴角看着三夫人轻声说道，“如果，如果他身为皇子，却愿意除了我不要其他女子，这一生只发誓守着我，那我就相信他对我的真心。”她把头枕在怜惜地看着自己的三夫人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知道从前三叔三婶想给我寻一个人口简单，家风和睦的人家。可是三婶，我就想着，一个人的品德与贞守并不与他的地位有关。穷门小户，都说那贫苦的人家多打了三斗米都要多纳一个小妾。可是我也相信，或许这样的高门皇族之中，也有对三妻四妾不在意，只想守着自己的妻子过一生的好男子。”
并不是普通人家就都没有妻妾的烦恼。
也并不是所有的高门皇族都会纳妾，后宅不宁。
这看的是男子对妻子的维护与爱惜，和他是怎样的地位无关。
谁说桃华下嫁，或者一个人口简单的人家就没有那么许多的事呢？
“这一辈子的事都是说不好的啊。”三夫人轻声说道。
“可是总不能一开始就是不像样的人。”桃华悠然地说道，“他曾经对我说过，他愿意只娶我一个……我想慢慢地相信他。”她想相信晋王一次。
就算会被人觉得有点傻，可是也想相信一次。
三夫人便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对你说过？”
“早前。三婶你不知道。”这是之前桃华和晋王提过的，她眨了眨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漂亮的神采轻声说道，“而且，三婶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还有一点迟疑的，只是想对他更好一点，叫他知道他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坏。可是……他说要陪着我进宫去拜见皇后，我却觉得他是真的把我放在心上了。”他明明那么讨厌后宫，在受到了那样的折辱与暗算之后恨不能从此再也不踏足后宫去见皇后，可是为了她，他却妥协了。
桃华抱着三夫人小声撒娇。
“那个时候，我看他一点都没有勉强，也没有犹豫地说陪着我进宫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真的想对我好。”
他把她放在比他自己的喜怒哀乐更重要的地方。
因此，才会先事事为她着想，甚至不顾及他自己的心情。
如果这就是晋王对她的真心，那桃华想，她是真的看到了。
“你大了，也懂得分辨好坏了。”三夫人听着桃华的每一句话，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柔和，对她轻声说道，“既然你相信自己的心意与心情，那我也不拦着你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与你三叔总是你的退路，不要害怕什么，明白吗？”她摸了摸桃华的脸，见她眼睛明亮地用力点头，不由露出几分慈爱，抱着她轻声笑着说道，“真是……你啊，还是个小丫头呢。”
她的心中还觉得桃华单纯得跟孩子似的，可是此刻李氏却已经哭着去找赵国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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